老北京的妓院
2012年02月22日
北京的妓院早在元大都时期就有了,明清两朝有了很大的发展,民国时期更是生意兴隆。据民国七年时的统计,北京的妓院共有406家,妓女有3880人,直到1949年11月21日人民政府下令封闭全市所有的妓院,北京才成为一个没有妓院的城市。
清代北京的妓院最初集中在本司胡同、勾栏胡同、宋姑娘胡同,后来转移到灯市口地区,再往后又转移到前门外八大胡同。到了咸丰年间,八大胡同里的各家妓院门白纱灯高悬,弦歌不断,达官贵人趋之若鹜。一到年节,嫖客如云,呼酒送客之声彻夜不息。士大夫以游八大胡同为雅事,有些官员因逛妓院而被参奏丢官。
清末江浙一带的妓女移师北京,以苗条的身段,能歌善舞的才情压倒了“质朴浓丽”的北方妓女,当时人称“南班”。民国年间八大胡同内的高等妓院鳞次栉比,灯红酒绿,门前悬挂着“潇湘院”、“云香阁”、“凤鸣院”、“鑫雅阁”、“群青班”之类的名称。白天这里一片寂静,到了晚上却热闹非凡,分布在妓院周围的商店更是应接不暇,卖香烟的、拉包车的、卖唱的纷纷涌来。身着各种服装的嫖客带着悠然自得的神气大摇大摆地涌向这里。接客、送客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与小贩的叫卖声、叮当作响的人力车铃声响成一片。
北京的妓院大致可以分为上、中、下三等。高级妓院的房屋比较讲究,或者是两进、三进的四合院,或者是两层的中式楼房,院门上悬挂有乳白色的电灯泡,上边用红漆写着妓院的字号,大门两旁还有黄铜牌,上边标有“一等”或“清吟小班”的字样。
高级妓院也称为“清吟小班”,里面的妓女年轻貌美,还会演奏笙管笛箫等乐器,有的妓女会唱小曲,有的会书法、绘画,有的能写诗填词,有一定的文化修养。这些高级妓女大多是妓院主人从江苏、浙江等地买来或拐骗来的幼女,教她们学上几年琴棋书画,演奏乐曲后正式接客。
位于陕西巷22号的“上林仙馆”是八大胡同中保存最为完好的一家头等妓院,是当年赛金花的“怡香院”,小凤仙的“云吉班”挂牌之处。
清代北京城里的妓女原来都是北方人,清末逐渐改为以南方妓女为主。八大胡同一带的高级妓院成为苏州、扬州、杭州来京妓女的聚集地。民国年间北方妓女也增加了许多。高级妓女所住房内有八仙桌、条案、茶几、靠背椅等红木家具,卧室内有带绣花幔帐的铜床,床上有锦缎被褥,墙上悬挂着妓女本人的照片、自鸣钟、名人的书法、绘画,屋里还有梳妆台、盆架、衣架、帽筒、掸瓶等物品,妓女的生活有老妈子伺候。
嫖客来到清吟小班后,门房会高声喊道:“客来啦!”里边的管事听到后将嫖客领入客厅,由管事先递烟、端茶、应酬,先问清嫖客的姓名,再叫来妓院里所有的妓女,由嫖客挑选,并向嫖客介绍每个妓女的姓名。嫖客选中某个妓女后,就由妓女陪着进自己的房间。嫖客或者让妓女演奏乐器、唱小曲,或者与妓女闲聊。有的嫖客要吸鸦片烟,妓院会提供烟枪、烟灯。有的嫖客还要请朋友在妓院里吃饭,这时要由妓女陪席,给客人斟酒、划拳助兴,或者弹琴、唱曲,客人临走时要给妓女两块银元。
如今位于百顺胡同49号的“鑫凤院”是一座极为醒目的欧式小楼,外观雕饰精美细致,是一家鹤立鸡群的上等妓院遗存。
有的客人在饭馆里设宴招待朋友,可以写上一张请柬,让某妓院的某个妓女去饭馆陪席,俗称“叫条子”,要付给妓女本人开盘子钱,付给妓院老板摆饭钱。嫖客如果要在妓院里住上一夜,要另付几块银元的过夜钱。
比清吟小班低一等的妓院叫做茶室,这里的妓女在年龄、身段、姿色上都要比清吟小班的妓女差一些,一般也不大会唱曲、弹琴。茶室里的妓女住的房间没有清吟小班那样宽敞,室内家具、陈设也比较简单。嫖客进茶室后,由妓女作陪,请嫖客抽烟、喝茶,称之为“打茶围”,妓院也就因此称为“茶室”了。
在清末,打一次茶围要付5吊钱,嫖客如果要留宿,再付10吊钱。白天在妓院睡觉也要付10吊钱,另外还要给伺候妓女的老妈子小费,逛茶室的嫖客一般都是社会上中等阶层的人士。
位于朱家胡同9号的“聚宝茶室”原是一家二等妓院。门楣上“聚宝茶室”和“福禄”的字样依然清晰可辨。
三等妓院也叫“窑子”。房屋简陋、低矮,屋内一般只有一张桌子,两三个凳子,一铺炕而已。炕上的被褥也不大干净。这里的妓女往往是老的老,小的小,相貌既差,身段也谈不上好。到三等妓院来的嫖客大都是下层市民,像小商贩、伙计、工匠、人力车夫等。他们或者是离开家乡独自来京城谋生,或者是因为年轻家贫尚未娶老婆,到这里来基本上就是为了发泄性欲。嫖客进入妓院后,由管事的招呼妓女站在院子里见客,或者请嫖客巡视各屋挑选妓女,这里的收费比茶室要低一半左右。
老舍先生在小说《骆驼祥子》中描写的“白房子”就是下等妓院,位于西直门外黄土坑一带。门上挂着草帘子,屋里除了一铺炕什么也没有,炕下生着火,熏得屋里臭气烘烘的,非常难闻。炕上放着条旧被子,被子边儿和炕上的砖一样,都油亮油亮的。那个外号叫“白面口袋”的妓女年纪已有四十开外,蓬头垢面,身穿夹裤和青布小棉袄,还敞着怀,露出一对大奶。祥子到这里来找小福子,但是小福子已经在一天前上吊自杀了。
下等妓院的妓女往往还要到茶馆、酒楼、娱乐场所、大街两旁去兜揽嫖客,她们见到过往的男人,就上去拉客,从搭讪、献媚至搂肩搭背,将这些男人骗到妓院里去,即使是一些正派男子,也往往禁不住她们的纠缠、诱惑,被拉下水。人们把这些上街拉客的妓女称为“野鸡”。“野鸡”们身着奇装异服,并且描眉画眼,有经验的市民一眼就能认出来。
有些“野鸡”是私娼,她们不在官府注册登记,以各种手段秘密卖淫,也叫“暗门子”。她们的住处就在普通的民宅中,门外也没有明显的标记。嫖客有的是私娼上街拉来的,有的是经人介绍来的。私娼有的是因人老珠黄从妓院里被赶出来的妓女,也有的是饥寒交迫,没有其他谋生手段的城市贫民。老舍小说《骆驼祥子》中的小福子,《月牙儿》中的母女俩都属于后者。另外也有一些从小被人贩子拐卖长大后被逼卖淫的女子。私娼拉客的主要对象是下层市民。
旧时北京城里还有一种洋窑子。八国联军攻占北京后,在临近东交民巷的船板胡同、苏州胡同、镇江胡同等处就有洋窑子,主要接待外国嫖客。妓女大多是白俄和日本人,专门接待驻在东交民巷各国使馆里的外国人。在抗日战争期间,位于天桥西边的大森里也有一些洋窑子,专门接待日军官兵和其他各界的日本人。这里的妓女大多是中国人,为了混口饭吃,不惜向侵略者出卖肉体。
抗日战争胜利后,北京的洋窑子里的嫖客换成了美国大兵,一些三轮车夫充当拉皮条的,将美国兵拉到洋窑子,车夫就可以从妓院老板那里拿到佣金。美国兵管洋窑子里的中国妓女叫“玛丽”。后来美国兵把在马路上行走的年轻中国妇女也当作“玛丽”,从追逐、纠缠到猥亵、强奸,闹得人人自危,直至引发出轰动全国的强奸沈崇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