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市胡同小学校
2015年11月21日
“米一”是我童年母校的简称,她的全称应该是米市胡同第一小学,是南城一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学校。胡同北口就是繁华的菜市口大街,南口就是在南城挺有名气的南横街了。
小学校连同那再熟悉不过的胡同闾巷,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可我依然记得那个小学的每一间教室和曾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童年伙伴们。
记忆里的校门是两扇红漆大门,推开门是一个再简易不过的影壁,红底白字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赫然映入眼帘。影壁后边是全校唯一的自来水管,夏天玩热了就对着水龙头嘴儿喝个痛快,满头的汗水用胸前的领巾一摩挲儿。
北边是传达室的两间低矮小房,前边闲地上种着的花草,只有那时有些象征意味的几株向日葵。对面是校办工厂。那时孩子们就喜欢学工,用针线缝笔记本的芯,用不成规格的纸裁成长方形的订在一起,卖给学生才二分一本——同学们的作业本,基本上都用这种自己做出的本子。
前院有三间教室,两棵树。坐北朝南的那间最大,青石板的台阶,飞檐斗拱,却是灰旧的砖瓦,破旧的木窗门经过岁月风雨的侵蚀,显出近乎褐色的本色。我清楚地记得在那台阶前,演过小话剧《放学以后》,那是我的班主任冯兰英老师编写的。南边有两间小一点的教室。校长室也在前院东房,记得那个女校长姓何,像是一个南方人,给人是一种不苟言笑、不怒自威的感觉。
前院的东北角有一个不宽的小夹道通向中院,夹道里有一间小房是放体育器材兼广播室。
小学校应该是旧时的一家会馆改造的。因为它不是四合院,却有着四合院的影子。它分为前中后三个院落,属中院最大,那就是学校的操场,也是全校开会的地方。我记得在东南角还有一个土窑,许是大炼钢铁时留下的,站在上边可以望见东边小院里的一切。
中院里也有两间大教室,西边有一间音乐教室。音乐教室里唯一的乐器是一台风琴,一个姓赵的年轻女老师教课,她永远梳着两条大辫子的模样。
中院北边有孩子们最想去的乒乓球室,当年很羡慕校队的男女生在那里练习,而我们要想打乒乓球,只有到后院落前的水泥台子上去玩,孩子多,总也排不上。
人生第一次坐在教室里,是前院北边的那间教室。门前有一棵合欢树,一到夏天,一树粉红夹杂在绿叶里,就像撑起一把硕大的凉伞。门上方不知为何挂着一个“二边六排”的牌子,这一点也不知为何那么深的留在记忆里,不肯忘却。
教室前的空地上永远堆着块煤,从旁边的小夹道过去,有一间小房子放着劈柴,有时我们就撬开门,偷出几块来,玩砍劈柴的游戏。
冬天里,每间教室都有那种和家里不一样的火炉,高高的,外边是一棱一棱的,里边是不用搪青灰的。烧起来最旺的时候,炉壁都是红的,男同学总爱围着炉子瞎侃,还不时往炉子里添着块煤。
同学们最爱上美术课,那个中年的张老师最会讲故事,他还不时地在课桌间走动,模仿着故事中的人物,讲得最多的是阿尔巴尼亚的电影,什么《地下游击队》、《海岸风雷》。我们听得津津有味。
后院有三间教室,我们在中间的那间度过了小学的最后时光。
教室里的北窗外就是居民院了。和教室挨着的这面都是居民们盖的小房。有的同学就住在那个院落里。有时同学落了什么文具,就在课间推开窗户喊一声,家长们就会从后窗户给递过来。
我依然记得教过我们的每位老师,有人生的第一位王荣老师,有后来的班主任赫玉来老师,还有忘了做值日会追到你家里的周淑兰老师;有教你演广播剧的李老师,有管少先队的于文学老师;更感谢我曾经的班主任杨老师,那次在老街上遇上我的母亲,说她还记得我这个淘气的学生,我也不曾忘记过这位慈祥的老师。
小学校在南城的改造中消失了,可在我心中她是如此清晰不会消失。青涩的儿童生活简单却快乐。我相信从那里走出来的每一个孩子,都不会忘记那里的老师和小伙伴,更不会忘记那个衰老却依旧给了我们知识和快乐童年的小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