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国会旧址,见证半世纪“民主”闹剧
2012年02月02日
这里往来无白丁,出入皆达官;从来不乏拔剑弩张、明争暗斗,但也一向啼笑皆非。如今的这里,洗净铅华,藏身新华社大院,曾经的荣辱沉浮早成过眼烟云。潘波站在这个当年国民政府参政议事的地方,似乎还能嗅到袁世凯上演总统竞选秀时的可笑一幕。
摄 李飞
从“象房”到国会
佟麟阁路虽因抗战时期十九路军佟麟阁将军捐躯城南而闻名,但时至今日,却远不如巷内的地标性建筑新华社大院更为人所知。而在这个著名的国家喉舌所在地,竟藏着一处比佟麟阁路更鲜为人知的场所——北京国会旧址。
如果能通过门口把守的武警战士,从南门或在佟麟阁路上的西门进入新华社大院,立刻就会被几栋明显不同其他建筑的楼宇所吸引。灰色的外立面,弧形门窗,典型的民国时期中西合璧建筑。古色古香,却又不失庄严,虽历时岁月洗礼,却依然完好无损。令人仿佛还能嗅到当年国民党要人因争权夺利而拔剑弩张的紧张气氛。这个民国初年国会开会和办公的场所,现存有建筑面积约2100平米的国会礼堂、国会办公室和图书馆。礼堂内暖气管道至今还保留着当年的原物。
据大院里的老人们说,现在的新华社大院就是当年的民国国会大院,元朝以来驯养大象的“象房”所在地。而周边的地名,最初都是以象来命名:在佟麟阁路南端,以前的城墙根上曾有一座桥叫象房桥,桥西的胡同叫象来街。这些大象被授予高低不等的武将官衔,曾是皇家仪仗的组成部分。清末宣统初年,为了彰显“民主”,在象房旧址上建起了谘议机关——资政院。民国时期,又利用原有的资政院建筑,扩建为国会,旧象房南边的城墙根土路,也相应地被改建成“国会街”,东边的“象房夹道”也被改称为“众议院夹道”,即现在的“众益胡同”。
“我刚来新华社时,西门那儿还有个门楼,上面雕着两头象,后来门楼拆了。”在新华社工作43年之久的张大强回忆说,当时新华社进驻旧国会大院,在院内施工时,曾挖掘出昔日象房的石板水池和石雕小象。
如今石象早已不知去向,能寻觅到的只是几座灰砖清水墙的建筑,它们的建筑形式简单而庄重,建于中华民国成立后的第二年,意味着一整套现代民主体系作为舶来品被移植——参议院在西,众议院在东。参议院设在今天的新华社印刷厂内,众议院院址在原资政院,就是现在的新华社大院内。
被簇新的新楼、高层办公楼簇拥着的这几座灰砖清水墙建筑显得格外乍眼,初春暖阳下的它们显得十分安详、平和,仿佛早已忘却了当年的荣辱兴衰。砖木结构的民国国会议场,在上个世纪80年代经过内部加固改造,坡屋顶上有新建的痕迹。身着华美舞服的姑娘们穿过厚重的门厅去彩排——这里现在是新华社的内部礼堂,革制座椅依然保持原貌。暗黄的古铜色,让人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跳梁”总统粉墨登场
时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年代,虽然并不歌舞升平,却总有人粉墨登场。国会不得已成为利益角斗的道具:1913年8月,袁世凯指使一些议员接连向国会提出总统选举案,策动黎元洪,联合直,鲁,豫等各方诸侯致电国会,要求迅速选出人民“自己的总统”来。在各方面压力下,议会终于决定选举。于是,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竞选便在国会议场拉开了序幕。袁世凯在这里上演了一场总统竞选秀,他让数万军士假扮公民请愿,荷枪实弹的民众包围了议场。议员们成了惊弓之鸟,连照相时闪光灯发出的巨响都让他们吓得抱头鼠窜。
1923年曹锟“贿选总统”时上演的闹剧也是在这里发生的。曹锟为了登上总统宝座,曾采取了许多恶劣手段,遭到各省反对,国会议员纷纷离京,致使国会无法召开,总统无法选举。曹锟采取贿选的办法,对选举他当总统的议员每人给5000元,结果曹锟以480票“当选”,用去贿款达1356万元。人称“贿选总统”。
办公“圆楼”勉强幸存
民国国会议场北侧为“圆楼”,同样的灰色砖墙,是当时国会办公楼,第二层为北洋政府总统和议长开会的地方,现在的“圆楼”是新华社的老年活动中心,老职工称它为“4号楼”。
有意思的是,“圆楼”的外形则是方的,之所以叫“圆楼”,是因为楼内的北部为一半圆门厅围合成的圆形会议厅。楼内南部为三间休息室。据张大强回忆,新华社入驻后,“圆楼”曾做过房管处、卫生所。他亲眼所见,1976年地震时,这幢楼所有的砖缝都往外冒烟,当时被列为危房,限期拆除,后来被新华社保留下来,逃过一劫。圆楼的旁边是一些健身设施,很多老人聚在那里,他们和这些楼一样,有着优雅的白发和灰色系服饰带来的庄重。
民国国会议场东北侧的仁义楼、礼智楼当年是用做议员起草宪法的办公场所,现今为新华社的“红一楼”、“红二楼”。如今身份世俗起来,成了新华社办公室和部分武警家属的宿舍。银行、邮电局、分社人员食堂,现代化的ATM机镶嵌在这有着百年历史老楼衰败的身体里,显得很不协调,但似乎又没办法。在此办公多年的工作人员胡定裕说,听老人们说以前这些楼之间都有游廊相通,后来游廊被拆了,这些楼也从最初的西城区文物升级为国家级文物。过不久,红楼将被重新修葺,职工也将搬离红楼。
不远处的武警换班口号响起,锻炼身体的老人们围着红楼走了一圈又一圈。一天中除了中饭和上下班时间,这里一直是静悄悄的,时间仿佛静止于此。只留下游人在夕阳下回味礼堂、图书馆、红楼和圆楼曾见证过的那段动荡不安的乱世时光。
老房客回忆
俩儿“红楼”差点异地重建
张大强(新华社工作人员,在新华社工作43年,曾在“红一楼”居住10多年):1965年时我住进了红一楼,就是仁义楼,当时地板都是原来的木地板,踩上去嘎吱嘎吱地响。四个人一间房,后来这些木地板被踩坏了,大概在70年代时才换上了地板砖。记得头两年没暖气,冬天取暖工人每天负责生火炉,因为楼内不能生电炉、不能做饭。直到后来才通了暖气管道。
1976年地震后,楼内重新装修、加固过。以前因为挡住新楼的光线,曾有人提议在大院里的干休基地异地重建仁义楼和礼智楼,但后来因为这几幢楼的身份由区级文物,升级到国家文物,身价倍涨,这两幢楼最终被留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