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农历狗年。作为人类最早驯化的家畜之一,狗的存在和进化都与人类文明的发展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在千百年的历史发展中,狗在传统文化中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狗是十二生肖中重要的一员,狗也是人类忠实的守护神,人们也用诗词以及艺术作品对它加以颂扬。“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风雪之夜,轻轻的一声狗叫,给远归的旅人多少家人的温馨。“却听山犬吠柴荆”,“隔墙犹吠折花人”等诗句也将有狗相伴的田园风光刻画地富有诗情画意。
作者:祁建
制图:冯晨清
因为狗与人类的亲密关系,人类的诸多生活痕迹中,也留下了狗的身影。在老北京,就有不少与狗相关的胡同,而且因为传说故事中哮天犬与二郎神的亲密关系,民间的二郎庙,又俗称狗神庙,在北京,有几座狗神庙。这些与狗相关的,在狗年新春,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惊喜。
老北京城里的“狗胡同”
老北京有不少带狗字的胡同名,比如狗鹰胡同(今高卧胡同)、狗尾巴胡同(高义伯胡同)、打狗巷(今大沟沿胡同)、狗尾巴胡同(寿逾百胡同)、高柏胡同(狗尾巴胡同),天坛西北西草市东街以前也叫狗尾巴胡同……明代的《京师五城坊巷胡同集》收录了北京上千条胡同,名为“打狗巷”的就有三处,被称为“打狗巷”的地方,胡同内都开有狗肉铺。明代在东单路口北侧有个杨狗头胡同,在魏公村附近有个乖狗村,在菜市口的烂缦胡同一带,还有个狗营。老北京有很多走向弯曲的小巷,被叫作狗尾巴胡同,清代的《京师坊巷志稿》就收录有九条狗尾巴胡同。
老舍在小说《正红旗下》里写道,因为“我”生于戊戌年底的十二月,属狗,被姑妈称为“小狗尾巴”,因此每逢路过狗尾巴胡同都会脸红……
钱钟书《容安馆札记》说过高义伯胡同等胡同雅化改名的问题:“北京坊巷名此类尤多,以余所知,如狗尾巴胡同改为高义伯胡同,羊尾巴胡同之改杨仪宾胡同,王寡妇胡同之改王广福胡同,羊肉胡同之改羊溢胡同,牛蹄筋胡同之改留题青胡同,皆欲盖弥彰,求雅愈俗。尤奇者,臭×胡同(西四)之改受璧胡同,几如文学家之改称文学工作者矣。”
高义伯胡同,清代称狗尾巴胡同,清代属镶红旗地界,1911年改名至今。位于北京西单北大街东侧,属于西长安街街道办事处辖界,胡同南北弯曲走向,北起太仆寺街,南至力学胡同。全长140米左右,解放后因狗尾巴名不雅谐音改为高义伯胡同,不少人曾误以为这里住过一位很讲义气的高姓老伯。胡同东侧为机关宿舍楼,其余的为平房。
胡同里很是热闹,因为有一个旅馆,走进去就遇到一大队拉着箱子往外走的游客。看我拍胡同牌,他们也很好奇。这条胡同以前还真没横穿过,虽然胡同口不远就有我最爱去的一家旧书店和西单明珠……胡同的走向有点弯曲,走着走着,还真能够联想到“狗尾巴”。
这条胡同的历史不多,但南北的两条胡同都是在历史上赫赫有名。南侧则是力学胡同,为明朝大学士李东阳的府邸,,明朝称这条胡同李阁老胡同,1965年才改为叫作力学胡同,1911年这里有一所著名的大学——法政大学,就是今天的力学小学的所在地。
北侧出口的太仆寺街,也就是太仆寺街69号,就是当年衍圣公府第遗址。“衍圣公”是宋仁宗赐予孔子后裔的封号,一直到1920年孔子77代嫡孙孔德成继承“衍圣公”的封号,总共延续将近900年。因孔子在中国古代被尊为“圣人”,因此亦有称衍圣公府为“圣人府”者。 ?这座位于太仆寺街的府第,是明代英宗皇帝赐给孔子后裔孔宏绪的府第,称“衍圣公第”。《明史?衍圣公传》记载:“英宗复辟,孔宏绪人贺,朝见便殿,帝握其手置膝上语良久。宏绪才十岁,进止有仪,帝甚悦。每岁入贺圣寺,帝闻其赐第漱隘,以大第易之。”《燕都杂咏》中这样写道:“赐第西华近,崇儒礼更加。墙高瞻数仞,知是鲁东家。”随着时光更替,这里的古迹都已成为过去,遗迹全无了。
高卧胡同,始建于元代,其名称与典故“袁安高卧”有关。位于现北京市的西城区东北部,双东口均在景山西街。清代称狗鹰胡同,1911年谐音改成今称。1965年将三炷香胡同并入。
高卧胡同连接恭俭胡同和景山西街,由于胡同狭窄所以没有车辆路过,行人也很少,环境很静。属于西城区厂桥街道办事处管辖,曲折走向,两侧以灰砖平房为主,有少量红砖平房,房屋斑驳破旧。
高卧胡同本身见诸记载的不多,但是其周边却是“鼎鼎有名”:站在高卧胡同向西是
北海公园;向东眺望,就能够看到
景山公园;而在
景山公园北面,高卧胡同东面走一点,就是许多小朋友成长的记忆纪念地——北京少年宫,这里是历史上有名的寿皇殿。寿皇殿古建群是中轴线上古建筑群中除
故宫之外的第二大建筑群。它建于乾隆年间,用从十三陵那里取来的材料,整个大殿仿太庙的风格建成的。东北角一个独立的院子是更早期的建筑,寿皇殿建立之前用来储藏画像,后来是埋葬之前停放皇帝和皇后棺材的地方。北墙角落的两个塔是明朝的建筑,庭院东侧的房子是皇家罪犯的监狱,雍正在这里关押过不少反对他的兄弟……1955年,寿皇殿交由少年宫使用。2013年12月,挂了57年的“北京市少年宫”牌子被摘下,少年宫占用的寿皇殿古建筑群移交给景山公园。?
寿逾百胡同,清代称狗尾巴胡同,位于北京市西城区内。属于二龙路街道办事处辖界,东西走向。东端原来起千百户胡同,西至笔管胡同,胡同短小,在清代属于镶蓝旗地界,1911年改名至今,两侧皆为平房住宅。
寿逾百胡同的门墩
走到这里,感觉胡同很安静,甚至从西走到东没有遇到几个行人。胡同里的胡同牌子没有找到,仔细巡视后,发现东西两边的出口处,都没有胡同牌。虽然这条胡同不甚初名,但其不远处鲍家街却是赫赫有名:醇亲王府。清朝醇亲王旧址就是光绪皇帝的出生地,中央音乐学院1958年迁至此地。
平谷燕山有座狗背岭,据说远古这里的是个以狗为图腾的小方国。外边的人若进入此地方常常受到攻击。据说玉皇大帝曾到此地散发粮食,不幸受到当地人攻击,幸遇一牵狗妇女将其引入出山之路,得以安全返回。后人依此事,将其地称为狗背岭。
灯市口“狗庙”残存哮天犬石雕
关于狗的忠义,流传最广的故事要说二郎神与哮天犬。传说称二郎神成仙前居住在灌江口,幼年修行之时偶遇流落在外的哮天犬,觉得和它有缘,就三渡犬于草莽之中,授犬以修身之术,并作为猎犬和后来收养的逆天鹰一起带在身边。哮天犬对二郎神很是感激,所以忠心耿耿一世追随?
关于二郎神,中国古代传说中名二郎神的有四种说法:一为战国时水利家李冰之子二郎,传说他奉命在灌口治水斩蛟;二为玉皇大帝外甥,女神三圣母(华山圣母)之兄杨戬,因不满三圣母与凡人成婚而怒劈华山,禁压三圣母于华山之下;第三人为隋代斩蛟的赵昱;第四种说法指晋代襄阳太守邓遐。这四种说法中,除杨戬是神话中的战神外,其余几乎都和治水有关。明清时期,受《封神演义》、《西游记》、《劈山救母》等文艺作品影响,大多人认为二郎为杨二郎杨戬。
不管二郎神具体是指谁,二郎神的故事广为流传是不争的事实:在民间的俗神信仰中,凡驱傩逐疫、降妖镇宅、整治水患、节令赛会等各种民俗行为,都会请二郎神很多地方为此建有二郎庙;为了纪念他,还建了很多二郎神庙。因为二郎神有哮天犬相伴,所以民间又被俗称二郎庙为狗神庙。北京历史上,在灯市东口、永定门外、丰台刘家村、三家店等地都有二郎庙。?如今,或多或少还有一些遗存。
灯市口大街,如今是东城区一条宽阔的大街。明朝和清朝时候,灯市口大街两边都是经营各种灯笼的商店与铺子,正月十三到十八灯节的时候,这里挤满了来观灯的人,后来,民国政府多次废除灯节,以避免人群挤伤和发生火灾,后来灯铺就渐渐衰落下去。
在这条街上,有一座二郎庙。据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美国刘易斯查尔斯·阿灵顿(《寻找老北京》的作者)的游记里记载,当时在中国的外国人都称它为狗庙,庙前有一块记述寺庙历史的石碑(或为唐代篆刻)。碑文记载,唐贞观三年(629年)在这里修建了一座纪念李冰的寺庙,开始供奉的李冰的像,后来换成了他儿子二郎的像。后来,这里突然出现了蛟龙,引发了洪水,一名叫萧遥成的道士刚好路过这里,席地而坐,祈神杀龙,大家惊讶地看见他突然变成了二郎手持宝剑的样子,水退后,二郎不见了,萧道士还坐在哪里,不断祈祷。宋哲宗元祐二年(1087年)和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此庙均重修过。
乾隆钦定的《日下旧闻考》对此庙也有记载,“二郎神庙在今灯市口大街东,存小殿一楹,本朝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重修”。因为二郎神庙门前有一对石雕的哮天犬,所以又被俗称为狗神庙。1936年,有个居住北京多年喜爱北京风物的洋人富兰克,绘制了一副标注中英文地名的《老北京风俗地图》,就将二郎神庙标注为“狗神庙”。
围绕着这座庙,有很多有趣的传说。在老北京中流传较广的故事是这样讲的,庙旁边有个肉店,生意一直很好,可每天晚上总有只狗溜进铺子,偷走一大块肉,屠夫想抓住这只偷肉的狗。一天夜里,屠夫拿着刀等着,可狗还是溜走了,顺着血迹找去,狗竟然是从庙里出来的。从那以后,狗再也没来过,那家肉店的生意也猛然衰落了。
清代的纪晓岚在《阅微草堂笔记》中记载过这样的画面,早晨的日出时会有一缕金光射入灯市口这座坐东朝西的二郎神庙,当时有人认为这是皇宫里的中和殿屋顶上的镏金宝顶折射的金光。从地图上看,中和殿确实与二郎神庙牌东连线上。
灯市口“狗庙”残存的哮天犬石雕
见过庙宇的老人曾经描述过庙里的情景:庙里有泥塑的哮天犬和二郎神像,石头供桌摆在庙门外边,经常有小孩子爬上去玩。那时庙门口还有两只石雕的哮天犬。1976年唐山大地震时,已经成为民居的狗神庙房屋倒塌,被改建成了红砖房子。一只残破的哮天犬与石头供桌都和房渣土一起被运走,另一只略为完整、但也面目模糊的哮天犬被移至灯市口大街138号院的北侧,如今在一家商店门前。?笔者常去史家胡同博物馆听讲座,经过灯市口大街时,还常在路边看见“二郎庙”的幸存之物——哮天犬塑像,它作为“门墩”站立在一家店铺前。悄然矗立的哮天犬,像是依旧守候着自己的信仰,尽职尽责。
其他几处二郎庙
除了灯市口大街的二郎庙,北京其他地方还有几处二郎庙。其中一处在永安门外。现如今在马家堡路东永建里居民区一带。?《北京寺庙历史资料》记载:二郎庙(道庙)坐落南郊永定门外二郎庙村甲三号,建于民国二十五年。
永定门外修葺一新的二郎庙。在民间二郎庙也俗称狗神庙。
永外二郎庙和邵飘萍有一点历史的关联——邵飘萍牺牲后正是埋在二郎庙。1926年4月26日凌晨四时,邵飘萍被押往天桥先农坛二道坛门刑场枪决。汤修慧闻知丈夫已被害的消息,四处求人打听下落,后终于在永定门外的二郎庙挖出了被敌人严刑拷打已摧残的体无完肤的邵飘萍尸首。汤修慧忍痛将邵飘萍安葬于天宁寺,冯玉祥得知后对汤修慧道:“邵飘萍是为我牺牲的”;1949年邵飘萍被追认为“革命烈士”。
几年前,我读到一篇关于邵飘萍和二郎庙的细节,那就是邢墨卿的《京报生活的一断片》。
邢墨卿是当年《京报副刊》的一位青年编辑,他与孙伏园同在京报馆二楼的副刊编辑室办公,他是邵飘萍殡殓活动的亲历者,也是京报馆同事中唯一对此留下回忆文字的人。文章详细讲诉了邵飘萍从二郎庙中挖出并入殓的细节。
看完这篇短文,永外二郎庙更引起了我的关注:探赜索隐,从二郎庙的历史轨迹中,也许能够寻找出近代史上中国人的心路历程。不过,进入永外二郎庙几经周折。第一次去,是在一个周末,当时因为不熟悉具体位置,在沙子口一带寻找了很久才找到,进入庙宇的时候已近黄昏,匆匆在两座大殿外面拍了几张照片,遗憾而去。第二次应当地有关部门的邀请,再次来到这座庙宇。寺庙不大,拾阶而上也给你威严之感。殿内虽然简陋,但能够幸运地在如此繁华世界幸存下来,也是上苍关爱。值得一提的是两侧墙壁都悬挂有重新画的绘画,而画的背后还有真正的壁画,当时出于保护,没有在墙上描画,而是另外按照原画临摹画好了之后,悬挂在墙壁。流连于二郎庙,回想邵飘萍的悲惨结局,脑海中涌现出这样的诗句:“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
北京丰台刘家村“二郎庙”座落在丰台东路刘家村,现在的庙宇是2006年重修的,除初一、十五对外开放,平时山门是从内锁着。据《北京寺庙历史资料》1928年登记中记载:二郎庙坐落南郊第四分署第七段刘家村三十六号,建于清康熙年。前段时间,受周边造甲村的邀请,我前去考察了刘家村“二郎庙”,从看丹桥一直走到了刘家村也不算远。刘家村二郎庙虽没有看到与其它寺庙相似的带有历史苍桑感的原有庙宇地基、石条,但院内那棵古柏见证了原庙的历史。在进山门右侧立有一碑,碑额题有篆书“重修二郎庙记”,记述了重修二郎庙的时代背景、初衷、二郎庙的历史等内容。
二郎庙为一进院,坐北朝南,进山门,迎面主殿为“显聖殿”,主殿为卷棚顶,面扩三间,内供二郎神及爱犬神像,神像上面墙挂一匾,有“佑及萬户”四个大字,神台两侧与其他村庙一样,右边供着关羽、财神爷,左边供着三尊不同形态的观音像。
院内东西两侧有配殿,东配殿门上挂有“旱船会”匾额,应是村里旱船会组织活动的场所,其实是写写画画的活动室;西配殿门上挂有“少林会”匾额,应是武术爱好者组织活动的场所。顺便说一下,考察完刘家村二郎庙,走不远就是有名的造甲村,今天造甲村里还有元朝时候栽种的槐树,树高少十五米以上,树干壮硕,是这里关帝庙的遗物。附近的药王庙、碧霞元君庙、玉皇阁等都被拆掉,在大树边曾经有过一口水井和小龙王庙,一切都消失在半个多世纪的记忆之中,没有了踪影。
在门头沟区三家店,也有座二郎庙。记得第一次寻找二郎庙的时候,走了不少冤枉路,好在遇到了一个知道二郎庙的大爷,大爷本来骑着自行车,后来执意下车给我带路,一直走过几条狭长的街巷,穿过一个幼儿园,才找到这个二郎庙。
《宛署杂记》中记载,“二郎庙,一在三家店,离城五十里。”二郎庙建于明代,坐北朝南,是一座较为标准的四合院,至今仍保留着清代乾隆时期的格局及建筑风格,如今是门头沟区文物保护单位。二郎庙虽已破败,但依然不减当年风采。据说民国初年,该庙曾是袁世凯新军办事公署。后来住过小学,上世纪七十年代,庙宇被改造成了居民大杂院。现在南北大殿保存下来基本完好,院里正中还躺着两块碑,一块是光绪十五年的,基本还能看清,一块可能是乾隆年间的修缮碑,碑面损坏严重,只能隐约看到寥寥几个字,委实可惜?
与众不同的是,据《门头沟文物志》记载,其后殿供奉娘娘塑像九尊(现无存),这是为何?原来,供奉娘娘是民国期间改的,那时北京人都到
妙峰山拜娘娘,门头沟的二郎庙就成了
妙峰山娘娘庙会的“分会场”,腿脚不好的在二郎庙里拜了。二郎庙里拜娘娘,可见二郎神在民间“俗神”信仰中的重要性。
补白 古代那些救主的忠义之狗
狗是人类最早驯化的动物之一,也是人类最早交上的动物朋友。因为狗天生具有的敏锐的嗅觉、听觉以及对主人忠诚的特性,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狗都被人类认作生活中亲密的伙伴,甚至是忠诚的助手。在很长的时间里,狗与人类同甘共苦。在主人遇到危险的时候,誓死相救。我国有许多讲述狗的忠义之事的传说和故事。
据《搜神记》记载,三国东吴孙权时代有个人叫李信纯,是襄阳纪南(今湖北荆州江陵区)人。他养了一条叫“黑龙”的狗,深得其喜爱,到什么地方都带着它,用餐的时候,也都会分一些食物给它。有一天,他在城外喝醉酒了,没有来得及回家,醉卧草丛中。恰好遇到太守郑瑕出城打猎,看见田野里的荒草苍莽,派人放火烧荒。
李信纯醉卧之处,恰好是顺风之处。黑龙发现大火烧来,便用嘴拉扯李的衣服,李动也不动,没有醒来逃生。
李信纯醉卧处的旁边有一个水洼,相距二三十米。黑龙马上跑到水中,弄湿身体又回到主人醉卧处,在其主人周边的草地上打滚,把草弄湿,这样往返多次,烟熏火烤,加上劳累过度,狗竟然累死了。不久,李信纯醒来,发现黑龙已经累死了,全身的湿漉漉的,对此很惊讶。他发现火烧的痕迹,于是恍然大悟,失声痛哭。
此事传到襄阳太守郑瑕耳中,他十分怜惜此狗,说:“狗的知恩图报超过人,人忘恩负义、过河拆桥,怎能和它相比呢?”于是令人准备棺材衣裳,厚葬了此犬。
张筹是元末明初江苏无锡州人,曾任明朝礼部尚书。洪武二年(1369年),其父亲张翼病逝,他从南京回老家奔丧,并在家里守制。在这期间,姻亲费得庵经常来拜访他。有一次,下了十多天的雨,雨后天晴,那年六月十六日,他去回访费得庵,其所养的一条黄狗尾随其后。他走到新桥,泥泞没鞋,于是蹲在河边石头上洗脚。没想到河边突然窜出一条毒蛇,缠绕其左脚几圈,张口准备咬他。张筹惊慌失措,目视黄狗,狗善解人意,猛扑上去,和毒蛇搏斗后把它咬死了。
明末安徽马鞍山采石有某大姓是船老板,家里购置了一条大船,招募了几位水手驾驶,运送客货赚取运费。崇祯戊寅年(1638年),有一个徽商,雇佣了其家的船运米到苏州销售。行情很好,徽商的米两三天内全部卖完了,赚了一大笔钱。他准备回到南京京口镇继续买入大米,之前他搭乘的那艘船还在苏州码头,他便打算乘它回去。船上的几位水手打听到其经商的情况,知道他口袋里有很多银子,不禁起了谋财害命之心,但徽商没有察觉。将要开船时,有一个屠夫牵了一条狗经过码头,徽商怜悯此狗,买下后放在船上。这天晚上,江风很大,船无法前进,只好停泊在岸边。几位水手抓住商人抢到钱后准备杀害他,商人求饶不得,便说:“请用毯子包裹我,把我扔到江中水葬了吧。”水手们照办。徽商落水后,他所救的那条狗也随之跳下,咬住其衣服不放,毯子轻而厚,加上有狗咬住一起浮在水面,于是商人没有淹死,幸运地停泊在江中一个小洲的岸边。翌日天亮的时候,有一个渔夫来到小洲边,正准备撒网打鱼。狗突然冲来,咬着其衣服往前拖。渔夫追去,见到一团暗红色的毛毯停在岸边,他解开后看到了徽商,气息未断绝。渔夫燃起篝火,抢救徽商。徽商很久后才苏醒过来。他说自己被水手谋害了,又听说渔夫是被狗咬衣服拖来的,徽商叫来那条狗,发现正是自己在码头救下的那条狗。徽商带着狗从陆路先抵达马鞍山采石,找到了船老板,把自己的遭遇详细说了。船老板说:“你先不要宣扬,先藏在我家里,等那几位恶水手来了之后,我抓住他们,以此来表明我的清白,并将功赎罪。”几天后,船回来了,船老板安排十几位勇士埋伏在家中,摆下鸿门宴,叫来那几位水手,问他们那位徽州米商去哪里了?水手们纷纷撒谎,船老板叫徽商出来对质,水手们知道事情暴露了,惊慌失措,准备逃跑,埋伏的勇士蜂拥而出,把那几个水手抓住了,送到官府后均被判处死刑。徽商从船中找到自己那笔钱,带着那条狗回徽州去了。
清朝咸丰年间,苏州府常熟县边上的一个村庄中,住着一位身怀六甲、刚守寡的年轻孕妇。她家有一条叫做“大黄”的狗,对女主人忠诚驯服,形影不离,如同其贴身警卫员。一天傍晚,寡妇腆着大肚子,踏着月色走亲戚回家,一路上提心吊胆缓缓而行。大黄忽前忽后,忽左忽右,警惕地保卫着女主人。当她走到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老坟地时,突然从树林中闪出两个壮汉拦住路。还未等寡妇反应过来,歹徒便捆绑住了她。寡妇急中生智,大喊一声“大黄”,但她刚喊了一声便被歹徒用破布堵住了嘴巴,喊不出声,身体也动弹不得。大黄本在前面带路,猛听主人求救,回头一看,发现主人遭难,立即和两个歹徒搏斗起来。人狗大战好一会儿,大黄虽然咬伤了歹徒们的小腿,但发现仍然无法救主人,便朝西狂奔。大黄奔到不远处的一个村庄,在一家大门外狂吠,并急促地以头撞门,用爪抓门,此家原来是寡妇丈夫的大姐家。这时,大姐一家三口还未睡,正在油灯下干活,听到狗求救的声音,开门一看,认出是弟媳家的狗。大黄咬住大姐夫的裤管往外拖,大姐夫见状,猜测一定出了事故。事情紧急,不容多想,便带上妻子和已成年的儿子,随大黄一路飞奔而去。两个歹徒见狗逃跑了,便回到坟地,一个拿瓦罐舀水,一个拿出利刃擦拭,准备把寡妇开膛破肚,取出胎儿。大姐夫一行三人随狗跑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来到坟地,大姐夫正想停下来观察下周边动静,只见狗撒开四足向坟地树林中飞奔而去,三人紧跟不舍。此时,坟地里传出一声沙哑、冷酷的低吼声:“动手吧!”一个歹徒站起来,正准备举起利刃刺向孕妇肚子。说时迟,那时快,狗如离弦之箭猛扑过去,狠狠地咬住歹徒举刀的手往后拖。这一口咬得很重,凶手负痛在地上打滚,狗死死地咬住不松口。站在旁边的歹徒愣了,他看清刚才那条狗又回来了,而且搬来了三位救兵,吓得他急忙拉起地上的歹徒狼狈逃走了。大姐夫一家为寡妇松了绑,扯掉了口中的破布,护送其平安回了家。这两个歹徒之所以要劫杀孕妇,那是清末社会上出现了一帮凶恶的歹徒,叫做“哈拉拉贝”。他们专取孕妇胎儿,用于合成秘方药。据说这种药可治百病,令人返老还童。那些权贵们不顾百姓死活,通过黑道购买此药吃,纵容这些歹徒作恶。几个月后,寡妇产下一子,为了不忘大黄救命之恩,给其取名为“义戌”。义戌成年后,考中进士。做官后,他把大黄带在身边,如孝敬母亲般照顾到其老死。大黄死后,义戌厚葬之,并为它建墓、树碑,记载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