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塔寺：北京有位“老印度”

2012年01月10日

老北京的西洋景里，有天竺国的吗？还真有——西直门外有座庙，庙里有座宝塔，就是印度货。是唐三藏东归带回来的？没那么早。不过也是永乐年间天竺高僧的手笔，足有六百载光景。不妨念声阿弥陀佛，去探探这位异域血统的北京城同龄人。文 杨多杰 摄影 子胥

老北京人都习惯称正觉寺为五塔寺，因为寺里有座五塔合一的印度佛塔，被称之金刚宝座塔。古塔东北角还陈列着30余座传教士的石碑。

地标
六百年前，印度高僧留宝塔

如今作为国际大都市的北京城，可谓五方杂处。连在京外国人都形成了大杂居、小聚居的特点，比如“小韩国”五道口、鼓楼的法国人圈子等。虽然北京不像许多外国城市或广州那样，尚未形成印度人聚居的小印度。但印度来客，可比东交民巷的八国联军来得早得多，有位“老印度”来了六百年了……卖个关子，别急，请先跟着我们上地铁。

出了地铁四号线国图站，沿着高粱河的河沿逶迤向东，不远便可看到一座山门，顺着绿树掩映下的甬路走进去，便是一座正觉寺。进入寺门，远远地便看见高台上伫立着一座四四方方的塔基，塔基之上，五座小宝塔分列其间，中间一座较高其余四座次之。加上下方的基座，远远望去又可看做是一座大宝塔。

可能是西直门内新街口有座重名的正觉寺，也可能是寺中的五座宝塔名声太大，老北京人都不称呼这座寺院为正觉寺，而是直接叫它五塔寺。说起北京的佛教宝塔，北海白塔、玲珑塔、天宁寺塔，随便一数就一串，与这些显眼有名的宝塔相比，这座金刚宝座塔就不那么显山露水了。但其实在北京的“宝塔界”里，它的地位就如同王菲之于音乐界一样——非比寻常。

这种高台上建有五塔的特殊类型佛塔，在建筑学上称之为金刚宝座塔，造型独特，在中国内地十分少见。像北京西黄寺清净化城塔、云南妙堪寺兰若塔及内蒙古呼和浩特慈灯寺金刚舍利塔，多为喇嘛教的产物。但上述这几位，无论是年头、来头，还是造型，都无法跟五塔寺的金刚宝座塔相媲美，而这还得从明朝永乐年间说起。

据《日下旧闻考》卷七十七《国朝园囿》中记载：明永乐初年，印度僧人班迪达自西域来京，向明成祖朱棣呈献了五尊金佛和印度式“佛陀迦耶塔”的规式。永乐帝与这位印度高僧交谈佛法，感觉十分投机，随即封他为大国师，并授予金印。封官还不够，皇帝老儿一高兴，又赐地于西关（今西直门）外长河（今高粱河）北岸，让班迪达建寺居住。但建成如今我们看到的金刚宝座塔和寺院，已是明朝成化年间的事。从永乐初年算起，中间经历半个多世纪，难怪寺庙建得如此宏伟而精美。

这座金刚宝座塔是印度佛陀迦耶精舍形式的佛塔，上塔后近距离观察后便可发现，塔座上还雕刻有精美的梵文。而石刻的内容更是十分丰富，菩萨、天王、罗汉等人物形象和五方佛的坐骑，狮子、孔雀、金翅鸟、象、马等动物造型都栩栩如生。虽然历经500年，仍能依稀看出石像上的彩绘痕迹。可见这座庙宇当年有多辉煌。

在众多石雕中，最值得一提的则是中央小塔的塔座南面正中，刻有“佛足”一双，表示慈悲足迹遍天下，这在国内的佛教寺院中并不多见。而在北京地区，更是独一无二。



秘史
乾隆朝，办过太后“生日趴”

如今的五塔寺，俨然是个石刻博物馆，其中不乏珍品。

寺内收藏的石刻文物。

明王朝随着崇祯皇帝上吊煤山而灰飞烟灭。而这座明皇室兴建的寺庙却在清朝建立后，迎来了更大的繁荣。清代的乾隆年间，乾隆为给其母做寿曾两次重修五塔寺。乾隆二十六年，当朝皇太后七十大寿，五塔寺作为祝寿的主要场所之一，又进行了全面修葺：寺内主要建筑屋顶全部换上黄色琉璃瓦，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金碧辉煌，尽显皇家寺院的威严气势。此外，寺庙还请来一千名喇嘛念经，各国使臣都进贡了寿礼，场面热闹非凡。

当时热闹繁华的情景也被宫廷画师绘制在一幅彩图中，此图流传至今。图画再现了五塔寺当年的全貌：宏伟的庙宇南临长河，南北向中轴线上依次排列着牌楼、山门、天王殿、大雄宝殿、金刚宝座、毗卢殿、后大殿，东西分列钟鼓褛、廊庑配殿等大小200余间，头戴红顶花翎的大臣们奔波于殿前塔前，为老太后祝寿。

不过如今来到塔前，图画中的大雄宝殿早已不见了踪影，空留下一座大殿基座以及不少的柱础。原来在清朝末年，五塔寺着了一场大火，大小殿宇200余间顷刻间毁于一旦。一座大寺就剩下了一座砖石结构的金刚宝座塔以及塔前的两棵白杏树幸免于难。说来也怪，这两棵白杏树与宝塔同龄，是建塔时种下的，历经几百年的风雨，两棵古树虽然枝繁叶茂，然而树的高度却永远不会超过宝塔，只是与其相齐。似乎两棵古树也已通灵，对宝塔怀有敬畏之心。

随着这场大火，寺庙彻底荒废，宝塔也随之遭到破坏。到民国初年仅剩一塔兀立于一片瓦砾中。由于无人看管，宝塔的铜质鎏金塔刹多次被盗。之后迫于无奈，北平市政府于1937年至1938年对五塔寺进行了一些简单的修缮，增添了院墙、门楼及门楼两侧六间南房。如今寺院门口的一排平房，便是那时修建的。不过新中国成立后，政府却给予了这座所谓的“破烂儿庙”以极高的评价，1961年便将金刚宝座塔定为首批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这可是与故宫享受同级待遇了。



街区
三教九流的石刻嘉年华

1982年，正觉寺开始筹建石刻博物馆。据老工作人员回忆：“那时正值改革开放之初。人们的思想都是喜欢新鲜的现代化产品，民间经常有用一把电镀椅子换一把清代黄花梨太师椅的事情发生。对于古物的不重视是那个时代普遍的状态。”痛心疾首之余，馆员们便去收集那些失散在北京大街小巷，甚至旷野荒郊的石碑。这些在别人眼中的破石头，在他们这里却成了宝贝。如今馆中不少的镇馆之宝，都是当年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

现在您来到寺中，除去欣赏美丽的金刚宝塔，寺中的石刻也很值得一看——以巨大精美的古塔为中心露天陈列的石碑与古塔相得益彰，融为一体。据介绍，如今这里展出历代石刻文物有500余种，加上库藏历代石刻，共计千余种。这些可都是在北京城出土的石刻文物，对于研究北京的历史，有着无可替代的史料价值。例如北京现存年代最早的石刻《汉故幽州书佐秦君之神道》柱及石阙构件，就珍藏于此。还有汉阙，如今全国出土的汉阙不过十余座，而北京出土的仅此一座。上刻的文字古朴大方，介乎于篆书与隶书之间，对于书法的研究也有很大的价值。

镶嵌在金刚塔东面碑廊内的，则是大量会馆石碑。位于金刚塔东北角，还展出着30余通石碑。与一般石碑小楷书写碑文不同的是，这里的石碑皆是仿宋体的文字。细看之下，原来都是耶稣会的传教士墓碑，比如大名鼎鼎的蒋友仁、张诚、白晋等来华传教士墓碑皆陈列在此。这些珍贵的中外文化交流史文物，正是从海淀区正福寺村的废弃防空洞里抢救“刨”出来的。
 

周边逛逛
动物园里寻童真 北展老莫品经典

北京动物园 东门。比起熙熙攘攘的正门，这里显得格外清静。买票根本不用排队，也没有小商小贩的围追堵截。最为关键的是，紧挨着东门的，便是一大片停车场，开私家车来的朋友，从这里入园可谓是上上策。不妨挤在小朋友中，到动物园 找找儿时的美好回忆。

和印度塔遥相呼应的也是位外国来客——苏联老大哥的北京展览馆。从河边去北展剧场，可比从西外大街的正门绕近多了。如果您已逛得饥肠辘辘，也不要紧，北展守着两家名餐馆——最著名的当然是莫斯科餐厅，去年老莫刚历经了重新装修，在此用餐感官体验绝对够华丽。如果想找性价比更高的，北展另一侧，配楼的伏尔加餐厅，菜谱基本和老莫一样，价钱砍一半。至于吃什么？老北京一般可都是先叫完“红菜汤、罐牛、格瓦斯”才看菜谱的。